“哎哟谢大人?您这是——”
御书房殿外,谢昭远抬手止住了胡沧浮夸的套近乎,“胡公公,劳烦通报一声,我要求见皇上。”
谢昭远今日前来,是为了“请罪”
的。
一进御书房,胡沧就极有眼色,悄然退下。
皇上没看谢昭远一眼,任由蟒袍青年忽然跪下,才放下手中奏折,慢慢抬眼看来。
“皇上,臣有错。”
谢昭远人虽是跪着的,可脊背挺直,犹如青松,目不斜视望着前头,自顾自开口道:“臣先前不知好歹,拒了您的赐婚。”
“可如今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已错的厉害。
起初,是臣无意在围猎场上救下了姜二小姐。
几月之后,又偶然在街上与姜家二小姐相识,接连好几回。”
“臣才发现自已不过与寻常男子一样,皆会对美人动心,一见钟情,这才自作主张求了家中人替臣上门求亲。”
谢昭远说着,脸上似是闪过一丝羞赧浅笑,连带着双色眼眸里也溢出了流光,衬得容貌愈发昳丽惑人。
皇帝在上首,静静看着,脑中蓦然出现胡沧那时说过的话。
这二人当他不知真正内情,想以一见倾心的说辞,掩藏住底下的内幕——日久生情。
“如淮。”
皇帝轻声打断他,“这便是你今日要请的罪?”
“是。”
谢昭远收敛了面上笑意,正色道:“爹娘已为臣请来了保媒人,是襄城侯府的李老夫人。
她已于昨日前去姜府说亲,只是……”
他叹了口气,目光随之暗下:“姜首辅并未给谢家一个明确答复。”
如此说辞,自然是为了表露姜家的态度,与谢家结亲一事的确处处受限,不合时宜。
“但臣相信,姜大人定会看见臣对姜二小姐的真心,这婚事……”
谢昭远忽然改了口,眼底又有笑意,“臣有信心。”
“因而才要向皇上您请罪,是臣没有您的先见之明,双眼蒙尘,差点就错过了终生大事,还望皇上恕罪。”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为了这事。
皇帝自然没有动怒之心。
毕竟原本的一切,就在他的操控之下。
只是如今当真看见谢昭远对姜唤绮回应了心思后,皇帝又觉得一阵恍惚,好似不真实。
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性情矜骄冷傲,如今真的已经踏入自已的布局里,要受到姜唤绮一生的命盘掌控了么……
皇帝没来由的,沉默了。
几息过后,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扫了眼底下还跪着的谢昭远。
“如此,也不是你的过错,毕竟当初你与那姜家女并未相识,朕再如何,也不能乱点了这鸳鸯谱。
好在缘分使然,你与她之间并未错过,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如今,你要是想从朕这里再讨去赐婚,就可是不能了。”
皇帝忽然说笑了起来,神情流露淡淡温和。
既然事情本就能成,那他也不便公然插手谢姜两家的事情,免得引起前朝纷乱,尤其是太子一党。
谢昭远自然要顺着这话里的台阶走下,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微臣,明白。”
·
·
十二月份,寒冬之时,襄城侯府的李老夫人,接连进了三次姜府的大门,谢姜两家要联姻的消息也隐隐约约流传了开来。
直到最后一回,姜家才收下了提亲礼。
随后谢家立即聘人,送去采择之礼,并取回姜唤绮的生辰八字,送往祖庙占卜。
谁料当天,祖庙便派人传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谢国公一目十行,上下扫过信纸上的字,终是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才回身看向谢昭远,把东西递给了儿子。
“如淮,你……自已看吧。
这门婚事,果然不能成。”
谢昭远没说什么,接过东西一看,目光微微凝住,落在了纸上那几个鲜明大字上。
命主身弱,早卒无子,是为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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