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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我一会儿，我再去转悠一圈就回来。”说着他把自己手里的一半钱给了小满，然后又塞给她一颗糖。陆小满是从一年前开始帮他存钱的，这家伙瞒着自己的父母存下了一笔不小的小金库。这糖球是橘子味的，上面裹了一层白砂糖中和了橘子的酸味。
陆小满含着糖球站在原地等人，一边佩服着自己看人的眼光，三岁定八十，自己虽然是六七岁认识的冯磊可就能够看准他的经商天赋，现在这个时候就滑的像一条泥鳅一样，这么多次出没在黑市里面都没有被抓到过。
一边有点小嘚瑟的想着自己应该从娃娃抓起抱住他的大腿，一边就在心里面提醒自己一定要把冯磊看紧了不要走上什么歪路。陆小满一个人站在街边上吃着糖脑袋里想着冒泡泡的美事儿。
冯磊也在另外一边找着买主，不一会儿他就看上了一个抽旱烟的老大爷，身穿着土蓝的布衣脚上踩着千层底的手缝布鞋，老大爷的帽子压的很低，似乎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的紧张。
冯磊装似无所谓的走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碰了碰大爷的胳膊低声问道：“我有一只野兔，你要不要。”老大爷犹如惊弓之鸟整个人弹了一下，可又强撑着站定拉住了冯磊的手说道：“我没有多少钱，那个兔子，你要多少啊。”
他整个人的脸上都是深刻的皱纹，抓住冯磊胳膊的那只手也布满了厚厚的茧疤。：“我真的很需要这个东西，我家的老伴身子骨不大好，就指着一口肉给她点念想了。”
冯磊原本是想着换了这只野兔子送给小满一个礼物的，这年头吃不起肉的人多了，原本冯磊想着的是吃不起就算了，他在晃悠两圈找找能够买的人。可是一抬眼看见这个老人的模样的时候就愣住了，又见他红着眼睛讲自己的老伴：“你带了多少钱？”
老人从自己的手中摸出来了一共才一块钱，冯磊的兔子挺大，这年头肉食品又少，一块钱其实是个亏本生意。可又瞧见老人家手里面提着的药材，心里知道应该是把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买药身上。
“这兔子要是不行，能不能拆开来卖给我？”这话说的有些厚脸皮了，拆开的兔子后面还不一定卖的出去，老者也红了脸不敢去看他。
冯磊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等了一会似乎也知道对方可能不会卖给自己，担心冯磊是脸皮薄不敢说，就默默的放开了手：“没事，我再去其他的地方转悠一下就好了。”
他的背看起来有些佝偻，走了没有两步冯磊就叫住了他：‘别急，我刚刚在想你家里面有没有什么首饰之类的。”最近所有的首饰都不值钱了，好些人还把他们拿出去丢了砸了，毁坏了一堆好玩意。
陆小满喜欢收集这些，冯磊想着反正都是要给小满的，不如自己就换首饰之类的东西。老人眉头皱了皱眉有些担心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不是来套话的红卫兵。
冯磊干脆把自己背上的野兔拿出来：“我想给人买点礼物的，她就喜欢这个东西，你给钱的话我实在没有办法去换到首饰，如果你有首饰的话，这个兔子就给你了。”
按照现在人的借鉴性格，这一只兔子够吃个好几天的，老人显然也是有些心动了：“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家里面，老婆子有一堆耳环我给埋在树底下了，你要是不嫌弃难得跑，我就给你挖出来。”
冯磊自然是不嫌弃的，他又带着老人转过去叫来了小满，免得这个傻姑娘一直等不到人就炸毛了，三个人一起来了老人的家里。
虽然说是一个家可只不过是厕所旁边的一个茅草屋，老人是被分派到这里负责打扫厕所的，家里面的独生女儿被送到了外地下乡，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这日子本来就刘过得清贫，一生病就更加的凄惨了。
门外都贴上了大字报，屋子里面也没有几样用得上的家具，老人家进屋的时候臭味混杂着一股子药味：“你回来啦？”里面住着一个老婆婆，她身上裹着被子一样的衣服，脸上带着的是不符合年纪的笑容，似乎是老年痴呆症？陆小满看着两个人像是大人哄小孩一样的你问我答，有些心疼。
“肉肉，肉肉呢。”老太太的牙齿不太结实，落了一两颗，头发花白的看着外面的小满，突然留下来眼泪：“是不是我们妮儿来了，妮儿回来了？娘给你吃肉肉。”
这样子一听便知道可能是两老的女儿了，陆小满有些不知所措，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是妮儿，妮儿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呢，你好好吃药，不然妮儿就不回来了。”
这个地方的味道着实有点大，家里能用的东西被抄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来了，不过还是有好心的人送来药罐子和土泥炉子来才让老伴能够吃到药。
他从墙壁上拿出来了一把小铲子，平时清理粪土用的，然后带着冯磊去后头挖箱子，老太太还时不时的叫到：“妮儿，妮儿过来让娘看看。”
陆小满便走过去任她看了，老人家的眉眼还是非常的温和的，虽然瘦的不成样子可是还是颤巍巍的给小满梳理着头发，从自己的枕芯里面拿出来了一根粉色的缎带：“妮儿，妮儿，娘给你买来好漂亮的发带，我偷偷藏着呢，你回来了我就可以给你带了。”
陆小满有些心酸，想要推辞却又不忍心说，老人带着冯磊挖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红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翡翠的戒指，两个白玉耳坠：“我就这么点东西了，之前送给我老伴的，可是这些都成祸害了，你要是愿意，就都给你了。”
老人的语气十分的文雅，冯磊又看见了另外一个箱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老人有些紧张的把土填回去：“就是一些念想。”
冯磊没有追究下来，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陆小满已经躺在老人家的怀里面了，一边躺着一边能够听到老人轻轻哼着的歌谣，竟然不是中文的歌曲：“不要唱，不是说过不能唱这种东西的。”
放下手里面的木盒子，老人赶紧冲到了这边来，一把捂住了老伴的嘴巴，陆小满按住了老人的手：“放心吧，我们不会到处乱说的，老太太是把我当成女儿了所以才这样。”
她又看着冯磊手里面的东西，捅了捅对方：“老人家的东西你也要啊？”冯磊有些无辜，不情愿的说道：“这给了双方才心安，天上没有白得的烧饼。”
陆小满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到底冯磊的歪理到底是跟谁学的，要是自己的话那还真是要赞叹他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肯定是跟秦振华待久了才这么油嘴滑舌的。”大家的圈子里唯一能够和小满斗斗嘴的就是秦振华了。
老人家看着两个人打闹着，似乎真的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打算：“小伙说的对，只有你们收下了我的东西，我才能够安心，就不要争执了。”陆小满这才收下了这个小盒子，老太太已经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小满问了一下老人：“你们之前是学英语的么？大学教授？”也不怪她这样子问，能够说出这么流利的语言，很有可能就是教书的嘛。“不是，早些年出去留学过，我爱人是英语老师，我是学俄语的，不过也懂一点英语，回来继承了点小生意。”
老人头也不抬的抱怨着，小满倒是眼前一亮，她正想要学会说外语呢，这个小村子还是这个不发达的小城市里面都没有一个会说英语的人更别提俄语了。
现在学校里面基本不会怎么好好地开课，如果有机会能够学习外语的话也是不错的，她赶紧说道：“那可不可以教我们学英语。”
老人一愣，现在这个时候要主动学习这个东西的人太少了：“现在学这些都是找祸害的，不要学了。”陆小满摇了摇头，没有听老人的劝阻：“不会，我就是想学，万一以后用的上呢。要是老先生要教我的话，以后我时不时的来给你送点吃的当做学费。”
冯磊却是不太赞同的，他害怕小满被其他人抓到尾巴，可是看着对方的模样也知道是听不进劝阻的只得说道：“你要来的话，我也来好了。”陆小满倒是有些好奇，觉得冯磊的思想觉悟也太高了，原本以为他只是要在国内卖卖东西，难不成心里还想着日后要占领海外市场？
她露出了慈母一样的微笑看的冯磊浑身起鸡皮疙瘩：“干嘛，你不要我一起啊？”小满赶紧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没，多一个人多一点动力。”可是眼睛里面已经迸发出来看到海外大佬的金光了。
冯磊已经习惯了自己心仪的小姑娘时不时的抽风只得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他们两个真的要学习的样子。老人又想到家里的近况干脆咬牙答应了：“可是要是遇到突发情况，一定不要把我给供出来，我要是出事儿了就没有人照顾我的老婆子了。”
二人再三保证，然后又商议了一个星期来一次，太频繁容易引人注目，临走之前冯磊还特意帮老人家处理了兔子，这边忙着那边将老太太哄着吃了药睡下，老人突然说了一句：“小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妞妞？”
冯磊点了点头，一边看着温柔的拍着老太太的小满自己的眼神也更温柔了，老人笑了一下说道：“我教你一句话，Iloveyou。”
冯磊有些疑惑，老人说道：“这句话就是我爱你的意思。”这下倒是把冯磊给愣住了，对上老人意味深长的笑容，独自在嘴里面念叨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