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日喧嚣尽

傲娇的白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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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入了夜,原本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也多了几分凌厉。

    一个躺在藤椅上的老头微微仰起脑袋,嗅了嗅风中的味道。

    “呵,这风儿里满是偷偷讨论咱们的喧嚣啊。”

    身旁的几人都笑着附和。

    老头自然就是荀郁,他谢绝了云落的邀请,带着隐族众人住进了连着的两栋宅院。

    比起各家隐族自己的秘境,这儿房间是小了......许多,环境是差了......不少,陈设更是天壤之别,但这份真实天地的踏实和厚重感,是这些隐族大人物们这么多天之后依旧觉得新奇和快乐的。

    更何况,在五宗大会这么大块蛋糕面前,区区吃住之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拎得清,是不管做大事还是小事的基本素质。

    荀郁轻轻摇晃着藤椅,“接下来呢,你们该玩就玩,该看就看,唯一一点,别上当,别闹事。”

    “那是自然,荀老哥放心!”

    “自然不会让您为难的!”

    “荀大哥放心!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大半辈子还能活在狗身上去了不成!”

    【瞎说什么大实话。】

    荀郁悄悄腹诽一句,看着这帮一口应下的隐族族长们,只能祝他们幸福。

    他闭着眼,开始消化今天错过的那些消息,以及那些消息可能引起的复杂反应。

    其中琢磨最多的,就是那个仿若一出闹剧的逍遥门。

    ~~

    一栋名叫春的宅院,正是逍遥门少主和莺莺燕燕们的住处。

    他们没有去住长州城官方提供的住处,而是在长州最好的客栈中,包下了一个四季馆。

    少主在春,掌门在夏,秋冬亦各有安排。

    此刻那栋名叫春的宅院外,逍遥门二长老轻轻扣响了门环。

    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呵斥,传达出很忙的意思。

    境界高深的二长老自然将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面色微微一红,连忙开口说是掌门请少主过去有事相商。

    里面的喧嚣骤然大了起来,然后很快结束。

    不多时,逍遥门少主杨无道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看见候在门口的二长老,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进去放松一下?”

    好啊!好啊!

    二长老心中的小人儿欢呼雀跃着,但终究也只是心头想想。

    “不敢,少主请随我来。”

    杨无道无语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商量的,我逍遥门乃玄尊之后,不该横扫天下,直接被共尊为人间之主,与天庭呼应吗?”

    二长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中骂了句白痴,恭敬道:“天下英才辈出,我逍遥门隐居已久,重振声势的事,还是要徐徐图之的好。比如先想点口号以振声威,然后在五宗大会上力压群雄之类。”

    啪!

    一个巴掌重重拍在二长老的肩头,二长老差点下意识地就要用真元将杨无道震飞出去了!

    “二长老说得好啊!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今日还真想了一句话,二长老听听如何?”

    你想得出来个屁,一下午都在那儿莺莺燕燕,总共中间就休息了两盏茶,一共换了七个人,将这些没有修行凡人少女欺负得软成一摊泥了都。

    嘴上却露出惊喜之色,“愿听少主高见。”

    杨无道忽然站定,清了清嗓子,郑重道:“仙之巅,傲世间,有我逍遥便有天!”

    说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二长老,怎么样,你看我棒不棒?”

    二长老的腿顿时一软,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算了,看来你不懂欣赏,我跟我爹商量去。”

    没有听到想象

    中的吹捧,杨无道兴趣缺缺,加快了脚步,走入了夏字宅院。

    书房门被一脚踹开,正默默饮茶的逍遥门主杨天赐正要发飙,却看见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发不起飚,只能暗戳戳地生闷气。

    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大多是杨天赐在斥责杨无道的荒淫无道,杨无道浑不在意地应着。

    默默承受了一会儿,杨无道终于忍不住抬头道:“爹,我物色了一个绝美的女子。”

    “咳咳,儿子,小心隔墙有耳啊!”

    “那我们悄悄的?”杨无道的声音中带着笑,但面容上却不见丝毫笑意。

    杨天赐默默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柄古朴的油灯,注入真元。

    灯芯缓缓亮起,微光将父子二人包裹,杨天赐的目光陡然变得郑重。

    “怎么样?没被发现吧?”

    杨无道的神色中也再无半点玩世不恭,沉声点头,“放心,我嚣张跋扈,无脑荒淫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杨天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辛苦我儿。”

    “父亲言重了,为了我杨氏大业,孩儿这点隐忍不算什么。”

    “好,那我们抓紧再商讨一下细节。”

    孤灯如豆,将父子的声音与这方天地隔绝。

    ~~

    “你说我一个姓荀的,为了他杨氏大业,搞得这么狼狈是为了个啥?”

    在夜色的另一头,同样在长州城中,荀忧仰躺在书房的榻上,毫不顾忌形象,更不顾忌言语。

    一旁的曹选汗都下来了。

    方才,被荀忧召见,他便赶紧跑了过来,将在荀忧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汇报了。

    “哎,跟你聊天真是没劲,算了,一会儿去找姓陆的那位说说话,至少还是个妙人。”

    荀忧百无聊赖地撑起身子,还真就挥挥手,让曹选跟着一起,去了陆运下榻的宅院。

    送到门口,曹选便被荀忧赶回了清溪剑池的住处。

    在院门口,白衣飘飘的荀忧抖了抖宽袍大袖,昂首阔步,迈步而入。

    门口的陆家下人正要阻拦,却发现动都动不了。

    然后很快,他们就发现没必要动了。

    因为陆运已经亲自出来迎接。

    “不知国师亲至,卑职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今夜不谈国事,咱们就以私人身份聊聊如何?”

    荀忧眨着眼睛,笑得很狡诈。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陆运心中暗道,但毕竟是大端国师,在大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陆家既然已入了朝廷,还是要仰人鼻息的,“但凭国师吩咐。”

    “瞧瞧,还叫国师!”荀忧佯怒着开口,旋即又道:“今夜陆兄只是陆家家主,我呢,哎,就是个无依无靠,被逐出家族的可怜虫。”

    陆运很想冷眼看看这位国师是不是真的能挤出几滴眼泪,但他不敢,只能接话。

    “荀兄言重了,荀兄天纵英才,算无遗策,卓然出众,何至于感怀伤身。”

    “不说那些,不说那些,我们进去坐着说,这天儿是倒春寒吗?怎么这么冷。”

    说着就把着陆运的手,半拉半拖地朝主厅走去。

    陆运想起,这位国师好像是问天境吧?

    怕冷?

    我信了你的邪!

    在主厅中不分宾主地坐下,荀忧环顾一圈,啧啧称赞,“这岳父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像我来了长州,那小子面都不见不说,连个地方都不给安排。”

    陆运额头上挂满黑线,“荀兄突然前来,想必只是长州方面没有准备而已。”

    “你是说我不该来?”荀忧忽然面色一沉,望着地面淡淡道。

    “卑职不敢!”陆运连忙起身辩解。

    “

    哎哎哎,陆兄怎么回事,我们说好的今夜只说私事,切勿将那些官场习气带来,你我皆是妙人,当不至于如此俗气。”

    一边说着,荀忧一边起身扶着陆运,笑容如春风。

    陆运被彻底搞懵了,“荀兄深夜造访,想必是有要事?”

    与其被扯着鼻子乱跑,不如干脆直入主题。

    反正这货不是说了吗,私人论交。

    要说私人身份,我堂堂镇江陆家的家主比谁差了!

    荀忧惊讶又赞许地看了陆运一眼。

    陆运先是微微有些自豪,旋即却更加失落了。

    好在荀忧很快就开启了话题,“其实也没啥。”

    嗯,那就是有啥。

    陆运心知肚明。

    “我就是想问问,关于这次五宗大会,你们六族会不会搞什么事情啊?”

    陆运呆了,这么直接的?

    “按道理说,你们六族也可以组成一个势力,竞选五宗呢!”

    荀忧继续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运。

    陆运心道: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是我还真不知道理事会那边的情况啊,这会儿怎么说?

    说没有?那就是欺骗了,未来肯定要遭。

    说有?虽然我猜到几乎肯定有,但是万一误了理事会的谋划?

    说不知道?显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啊!

    娘诶,怎么让我跟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打交道啊!

    陆运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沉吟不语。

    “看来陆兄不方便说,是我问得唐突了。抱歉抱歉,打扰了打扰了!”

    说着荀忧还真起了身,朝外走去。

    陆运把心一横,顺势就真的将荀忧送出去。

    荀忧显然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站在宅院门口,看着陆运,“陆兄放心,我没生气,真的。”

    “荀兄胸怀宇宙,岂会为我们这点小事生气。”陆运笑着恭维。

    “就是,我怎么会生气呢,我一点也不生气啊!陆兄,早点睡吧,晚上少喝水,起夜慢点,对准了。”

    看着那身白衣飘走,陆运长长松了口气。

    荀忧一边朝着自家走去,一边心中暗道:狗太阳的六族理事会,要搞事情居然连各家家主都瞒,看来真的是所谋甚大啊!

    陆家能知道的恐怕也就陆杭那个老东西了。

    没事,有本天才在,保管你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回到房间,思索一路的荀忧仰倒在床上,再次感慨道:“吾为天下忧啊!”

    ~~

    月亮用云朵跟陆琦悄悄捉着迷藏,看着光影的变幻,少女捧着小脸,怔怔出神。

    居然不来看我,这都几天了!

    亏得本姑娘今天还为你那么担心,就是要被秦璃打......得吃点苦头才好呢!

    哼!

    宅院里,这厢少女,夜月一帘幽梦。

    云落坐在屋顶,拿着一个酒葫芦一口一口地抿着。

    他在想,若是外公没有来,若是秦璃真想杀自己,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想了许久,只能是没有办法。

    那种坐等死亡的滋味,真是从未有过的无力。

    境界还是太低了,要加快才行。

    刚刚修行不到两年的知命境少年,因为境界问题,在屋顶上自怨自艾。

    喝了一会儿,他望着远处的某个方向,那里是陆家下榻的地方。

    已经有好些天没看见琦儿了,她还好吗?

    今天有没有去现场看热闹呢?

    如果瞧见了,一定很担心吧?

    哎,云落忽然就觉得手中的酒,它不香了。

    风吹动着发丝,衣衫轻晃。

    此间少年,春风十里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