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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一进去，冯淑云正坐在桌子边拿着张照片抹眼泪，盛安好担心的喊了声。
“诶。”
冯淑云把照片收了起来，挤出一个笑，“上班饿了吧，妈这就去给你们做饭吃。”
“不饿。”盛安好声音闷闷的，哪有心情吃饭，一肚子的气撑得饱饱的。
“她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来找你？为什么不给我们说，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连珠带炮的话，让强势的冯淑云难得的不敢反驳。
她嗫语着解释，“这不怕打扰到你们，而且她有胆子做什么，最多闹一闹，当做给生活添调味剂了。”
“谁知道这种人会做什么。”
盛安好一想到可能出现的场景，身上直冒冷汗。
真出了事，她就是追悔也莫及了。
“亲戚一场，妈也没想到她会坏到什么地步，下次小心一些就好了。”
两人心头都有气，一句话就能吵起来，薄川打圆场。
“还是女婿懂我。”冯淑云顺着台阶下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不无道理。
“……”这是说她不贴心了？
“时间还早，我和安好还有一点公事要处理，妈，我们先回房间了。”
双方现在都需要一点私人空间，薄川找了个借口，把话头提出来。
冯淑云哪有不应的道理，她眼睛都还是红的，确实需要时间整理一下心情。
“我妈刚刚肯定又在和爸爸说话。”一进屋，盛安好趴在床上，闷闷不乐的道。
盛维均才去世的时候，冯淑云一度沉浸在悲伤中，夜晚常常拿着照片说话，受了委屈也说，有开心的小事也说，一如他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
“嗯。”薄川摸了摸她的长发。
因为家庭原因，他对亲人的感情很淡漠，对他人情感的感知也很冷漠，实在找不出词来安慰他的逗逗。
“如果当年爸爸没有离开我们，那现在，家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你还有我。”薄川只能低声道。
丈夫和父亲的感觉，永远不可能相同。
但盛安好没拒绝他的温柔，起身搂住他，任由自己像只树袋熊一样钻进他怀里。
脸颊枕着他的胸膛，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让她觉得分外的安心。
连心底的伤感都轻了些。
后背被男人微热的大掌轻轻拍打着，薄川动作略显僵硬，但还是像哄小孩子一样，不厌其烦的安抚她。
“我没事了。”
半响，盛安好才抬起头，用手揉了揉满是泪痕的脸，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一味沉溺在过往，可不是爸爸想看到的。”
“嗯。”不愧是他的小太阳，很快就振作起来了，薄川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对了，我给你看看我爸爸的照片吧。”
能了解到更多的她，薄川当然不会拒绝。
那是被盛安好特意整理出来的相册，为了触物伤情，她特意把有盛维均的照片单独存放。
相册是按时间顺序排的，第一页就是盛安好才出生没多久的照片。
小小的婴儿还没长开，小手捏成拳头放在脑袋旁边，睡得正香。
一脸正气的男人和她合照，笑得见牙不见眼。
再往后翻几张，小安好的脸已经初具轮廓了，被盛维均抱着坐在肩膀上，一双葡萄大的眼睛一脸好奇的望着摄像机的地方。
还有盛维均单独的照片。
上面的男人岁数不算大，眼睛里明显带着忧愁，但还是很努力的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这是爸爸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盛安好戳了戳熟悉的容颜，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盛维均。
最让她后悔的就是，她们母女前一天还和盛维均闹了脾气，就因为他太忙了，没空出时间来陪她们。
“你父亲，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薄川皱着眉，隐约觉得相片上的男人越看越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自杀。”盛安好嘲弄的一笑，“他们都说爸爸是畏罪自杀，可他那么正直的一个人，捡到钱无论数目大小都要还到别人手上的人，还常常教导我做人要诚信，会畏什么罪！”
“安好……”薄川把她揽进怀中。
“我没关系……呜，我哭一会儿就好，等我哭完了，我一定会坚强，我一定会让爸爸为我骄傲……”
“你永远都是他的骄傲。”薄川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开心就哭出来，我会一直陪着你，没必要伪装自己。”
盛安好哭得更厉害了。
薄川一言不发，只是一直帮她拍着背，以免她岔气。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冯淑云端着果汁到了门外，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门口踌躇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敲门，默默的把东西又拿下去了。
茶几上还放着没收起来的照片。
冯淑云再次拿起两人年轻时候的合照，眼睛一寸一寸的柔和下来。
低喃道，“我们都很想你啊……”
盛安好哭累了，在他怀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薄川抱着人上了床，给她盖好被子，盯着她红肿的双眼看了半响，才出来。
“女婿啊，安好呢？”
冯淑云站在厨房里拿着青椒，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听到脚步声才回过神，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眼。
“睡了。”薄川接过她手里的刀具，“我来吧，您拿个鸡蛋去给她眼睛消消肿。”
“好。”
知道自己状态有问题，冯淑云也没争，煮了两个鸡蛋就走了。
“妈。”盛安好睡的不踏实，身边少了熟悉的薄荷香和热度，门口有动静，就被惊醒了。
“别动，我给你敷敷，把眼睛闭上。”
温度合适的鸡蛋在她眼睛周围滚动，力道适中，很舒服。
冯淑云看着她的眉眼，倏地感叹了一句，“我们逗逗是真的长大了。”
即便一直催着女儿嫁人，但哪个当妈的不想女儿有个依靠，心里头，还是一直把她当小宝贝呢。
蹒跚学步的样子宛如还在昨天，一转眼，已经出落成亭亭的大姑娘了，还嫁了人，给她带了个堪称完美的女婿回来。
“要是你爸爸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估计比我还高兴呢。”
盛维均在世的时光，可是把小丫头当心肝宝贝的护着。
一点委屈都不肯让她受，要星星绝对不摘月亮。
“嗯。”盛安好闷闷的应了一句，“你也要开心一点，要不然爸爸看见了，会心疼的。”
“他啊……”
冯淑云想到往日热恋的场景，惆怅中多了几分怀念，“我们都要往前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