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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的情况还算不错，不排除会随时苏醒过来的可能。”尹青遥笑着说，“等舅舅苏醒了，我在工作上用五分的时间都不必。到时候，您别嫌我偷懒就是了。”
“那当然啊，我们睡觉就占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呢，还要吃饭啊什么的，正常的工作时间只要八个小时。外公，您要五分时间，那就是十二个小时工作啊！如果在解放初期，绝对要被当作万恶的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所以啊，青遥，你落进外公的圈套了，其实外公是嫌你工作的时间还不够呢！”殷雨掰着指头算。
萧震祥哈哈大笑：“你呀，就会逮外公的错处！我说的五分，大概每天工作六个小时就够的意思。”
“哇，那这样的老板，当起来真够轻松的。”殷雨故意夸张地笑。
“本来就不用那么用力，适当就好。萧氏有今天这样的规模，已经足够了。”萧震祥微笑着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抢眼，也不见得是好事。”
“可是我们普通的职员也要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呢！”殷雨噘着嘴，“不公平啊！这样说，人人都想当老板了。”
“那你每天工作三个小时好了，差不多就行，女人用不着做女强人。”萧震祥说。
殷雨这才知道，原来萧震祥看着是开明的，其实骨子里还是老派的做法啊！
男主外，女主内，是中国传统的搭配模式。当年连七仙子下嫁董永，人家也柔柔地唱：“你耕田来我织布。”
“那可不行，她要只工作三个小时，岂不是意味着剩下的五个小时得我做啊！外公，您这偏心得也太明显了吧？”尹青遥故意委屈地叫。
萧震祥哑然失笑：“是啊，这时代不一样了。不过，女人和男人天性还是不一样的，高强度的工作，对于女人来说有点吃力。”
“我也当不成女强人，只能给青遥当当助手而已。这个工作，算不上是高强度。”殷雨小声说。
除了刚刚重逢那段时间，尹青遥可着劲儿把自己当长工使唤，其实后来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所以，妻子还有个美称，叫做贤内助么？”萧震祥谈兴颇浓。
尹青遥和殷雨相视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震祥有他的想法，但未必就需要全盘接受。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很快，殷雨就对当天的餐点大赞特赞：“还是我们的菜好吃，美国的餐饮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特色，即使中餐馆，也迎合了老美的口味，都弄点炸鸡什么的出来吃，跟肯德基麦当劳差不太多的口味，就叫中式快餐。”
萧震祥哈哈大笑：“那是，要说到吃，我们中国人那可是吃的祖宗！几大菜系可不是现在才有的，单是一种土豆，中国就有多少种做法？哪像这些洋人，只会煎煮做色拉，实在吃不习惯。”
大概是有几天时间没有看到外孙了，萧震祥的精神特别兴奋，饭后还不急着辙下盘子，只是添了一个杯子泡上茶，继续聊天。
不过，这次聊的大多是萧氏的发家史，连殷雨都听得津津有味。
老人到法国的时候还很小，亲眼目睹父辈们的艰苦创业。
“那时候，我们华人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连站稳都是很难的。”萧震祥叹息，“现在看到萧氏的高楼大厦，风光无限，可是当年我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创业维艰。”尹青遥点了点头。
“是啊，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意思。一砖一瓦的增加，都是一件可以庆贺的事情。所以，虽然也有忧愁的时候，但大多数的时间，大伙儿都很乐观。”
“现在就算签下几个亿的大单子，估计外公都会无动于衷了吧？”殷雨笑着问。
从萧震祥一再关心两人的工作时间来看，大概老人对于这些商业的业绩，已经不再那么看重了。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们接到一张利润非常薄的单子，也会兴奋半天。可是现在……几个亿的支票，对于我来说，能买到什么？”
殷雨有点不解。
几个亿能买到的东西太多了好不好？别墅、汽车、高档消费品、游艇……总之，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买不到的。
“是啊，买不到健康和生命。”尹青遥感慨。
殷雨恍然。
时至今日的萧震祥，最遗憾的就是自己只能依靠轮椅，儿子萧锦鸿只能依靠那些营养液维生。
几个亿，还真买不到这些他想要的。
正如网上流行的那句话，现在的老人，穷得只剩下钱了。
“外公，您还有我们啊！”她柔声说。
萧震祥呵呵笑了起来：“是啊，说明老天还是待我不薄，如果不是萧氏这么出名，青遥也不可能见到我们的照片，更不会想到他的身世与萧家有关。所以，这又是钱带来的好处了。”
“对嘛，如同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钱这东西，掌握在不同的人手里，就有不同的用处了。”殷雨的话，让萧震祥的眉目更加慈祥了。
“那么小雨，你喜欢金钱吗？”他问。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殷雨蹙眉回答，“有人说金钱是万恶的，可是没有了钱，在现代社会又寸步难行。所以，我应该是喜欢金钱的吧？我觉得，除了一些特别高尚的人，应该不会有人不喜欢金钱，哪怕它真的是万恶之源。”
这算什么回答？
尹青遥好笑地看着殷雨，看着她与萧震祥一问一答，也不插话。
能够让这对祖孙多刷一点好感度的事，他是不吝于做的。
而且，他很享受这种氛围，这就是家的味道。
“我给你签一张空白的支票，让你做某些……比如让你离开青遥之类的事，你愿意做吗？”萧震祥接着问。
殷雨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无功不受碌，没有经过劳动，我不接受这种天上掉下的馅饼，再好吃也觉得不是味道。况且，离开青遥，这不是金钱可以交换的。外公，您打的这个比喻太不恰当了。”
尹青遥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有点摸不清萧震祥忽然说出这个命题的含义。
难道他所有的慈祥并不是真的？其实他还是希望外孙能够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可是萧震祥的表现，明明并不是这样。
他迷惑了，看着萧震祥的反应。
“哈哈，小雨，你真有意思，说是喜欢，明明并不喜欢金钱！”萧震祥大笑。
“也不是不喜欢啦。”殷雨不好意思地说，“如果通过劳动得到的，有一分我都会拿一分。比如全勤奖，我就会努力争取啊，虽然在你们看来只有几百块钱，完全不值得……”
说着说着，殷雨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自从进入汇鑫以后，她就瞄准了全勤奖，非拿不可。偏偏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拿过一次全勤奖的。
“小雨，你很好。”萧震祥笑着说。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夸奖。
但是每一次夸奖，就是对殷雨更深一层次的认可。
尹青遥得意：“那当然，我看中的女人，我的眼光一向不错的。”
从头到尾，他就只认准了殷雨，纵有弱水千瓢，他也只需要自己的那一瓢。
“是啊，你的眼光比锦鸿好多了。”萧震祥说着，又叹了口气。
萧锦鸿的感情，一直都是他心头的痛。
如果不是爱上了玫瑰，也许萧锦鸿不会一再去挑战那些雪山。
明明知道有危险，却乐此不疲，并且成为生命中最不可缺失的一项活动。
“外公，玫瑰有姐妹吗？”殷雨问。
“她？只是一个孤儿，哪来的姐妹！”萧震祥对玫瑰是不屑的。
“我指的是，她有没有血亲，就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姐妹这种嘛！”殷雨一脸好奇地问，“我是想，如果舅舅真的爱惨了那个玫瑰，会不会……”
“拿她的姐妹当替代品？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哪怕孪生姐妹，也不会完全一样。我想，锦鸿也不至于那么肤浅，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貌。”萧震祥摇头。
“也对啊！”殷雨干笑，“是我看那些小说和电影中毒了。”
从萧震祥这里，大概是问不到玫瑰的身世了。不知道是因为老人的开明，不想插手儿子的私生活，还是由于萧锦鸿的态度，让老人觉得插手无趣。
总之，玫瑰的事，在萧震祥这里是断了线索。
好在殷雨很快又把话题转到了萧氏的发展，萧震祥却意兴阑珊：“奋斗过了，留下了一点东西给子孙，我觉得这一生也算没有白过。至于以后萧氏的走向，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啊，已经老喽，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含饴弄孙。”
殷雨低下头，心里的阴影再度飘了过来。
尹青遥握住了她的手，笑得很温暖。
“外公，您放心，至少，我不会把萧氏给败了。”尹青遥笑着说，“保罗的事……虽然被我挤兑得写出了辞呈，但是董事会估计会投反对票。”
“那就架空他，留一个光杆司令能成什么事？”萧震祥冷笑。
殷雨很怀疑，萧震祥其实并非对美国子公司的事一无所知。
那么，难道萧锦鸿会不知道吗？
琳达再亲密，也抵不过他心头那个女子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