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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雨不知道保罗是怎么运作的，而萧震祥又为什么选择不出手帮助外孙。
董事会的决议，萧震祥只是委托尹青遥代投了一票，最终的结果，保罗以一票的优势，得以保全美国子公司CEO的职位。
尹青遥的脸上风平浪静，这是三人已经预料到的结果。
可是殷雨却仍然觉得心惊，看来保罗身后的势力，对萧氏董事会的成员有着足够的控制力啊！
她在琳达走出会议室后，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萧氏，还是萧震祥父子，或者现在还加上一个尹青遥的萧氏吗？
“并不是这样。”尹青遥摇头。
“嗯？”殷雨疑惑，“现在支持保罗的人占了董事会全部成员的一半以上，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次针对保罗，我们其实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他洗钱。当然，如果把我们的分析拿出来，我相信董事会成员会保持疑虑。但是这样做的结果，是把我们整个儿都暴露出来，而他们明显还有底牌。在最终决战之前，都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完全掀开来。我们还不希望现在就动手，虽然我和外公已经作好了放弃美国子公司的打算，但不到最后关头，我们并不想这么做。”尹青遥解释。
“放弃？”殷雨吃了一惊，“便宜他们吗？”
“所以说我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可是……如果这次保罗走人，我们不是更主动吗？这样一来，美国子公司我们就保住了啊！”殷雨迷糊了。
“即使保罗走了，美国CEO的任选名单，也不会在我们的手里。别忘了，现在销售和财务已经抓到了我们的手里，董事会其他成员并不愿意看到我们大权独揽。或许，这也是保罗能够说服董事会部分成员的重要原因。当然，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毕竟只要是个人，就会有顾忌。”
“正如舅舅一样，玫瑰就是他的软肋。可是，我还是觉得像吃了一只苍蝇那样难受。”殷雨有点颓然。
当她走回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她不再是小孩子，对于人性的判断并不是只懂得好与坏两个极端。可是她仍然认为，至少一个参与并主导为黑势力洗钱的CEO，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
“怎么了？保罗那边的水很深，哪有那么容易把他下掉的？这次尹先生逼他递出辞呈，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琳达微笑着说。
“逼他写了辞呈，还不是后来又反悔，而董事会通过了留任的决议。”殷雨很受挫地说。
“董事会的成员构成十分复杂，他们受到的威胁，应该只会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表个态而已。至少，只要下次保罗再被迫提出辞呈，董事会将无法再用这种方式留任。”琳达笑着安慰。
“这还是小事吗？”殷雨郁闷。
“子公司的CEO，对于总公司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尹先生已经在第一时间拿下了财务和销售，留下一个CEO孤掌难鸣，顶什么用？”琳达笑笑。
殷雨想了想问：“但是我认为，他们也会有这方面的考虑，花了大力气留下保罗，不会就拿来当摆设吧？”
“可能会有后续的动作。”琳达沉思了一下，又笑了，“这一点不用我们做秘书的操心，尹先生会考虑的。”
殷雨这才明白，原来这并不是秘书应该考虑的问题。
好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站的高度与尹青遥站的并不一致，可能他早有考虑，还是回去以后再问他好了。
尹青遥解释的过程，就是殷雨学习的过程。所以，殷雨很喜欢拿一些自己不明白的问题，去请教尹青遥。抽丝剥茧的过程，也是教会殷雨思考的过程。
如果宋之廉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大多数时候围绕着公司、公事、财务数据，恐怕会抚额长叹，仰首望天了吧？
可是殷雨并不觉得生活枯燥，这些话题其实也很有意思的呀！难道非要讲一点娱乐八卦或者做一回愤青，才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吗？
工作依然很轻松，殷雨觉得琳达也未必不能完成所有的工作，所以也不好意思主动向琳达要工作。
“幸好你来了，我现在每天都能准时下班去陪萧。”琳达在下班前十分钟，就开始收拾桌面。
“我也不能帮你做什么。”殷雨不好意思地说，“尹让我跟在你身边，多学一点东西。”
琳达笑了：“他呀……大概是怕你在家里闷坏了，又不愿意和你分开吧？”
殷雨讪讪。
“你们东方人就是讲究含蓄，萧也是这样，即使爱在心头，表达的时候还要讲究一个转弯抹角。”
殷雨忍不住插嘴：“这个叫做婉约派。”
“好吧，反正在我们法国人看来，就是转弯抹角，不直接。”琳达笑嘻嘻地说着，脸色又忍不住黯然了一下，“如果不是这样，或许玫瑰也不会对他若即若离吧？”
“他们……”殷雨很想打听一点他们之间的八卦，可是琳达却只是摇着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殷雨不忍心去揭开琳达的伤疤，微笑着和她说“再见”。
她知道，琳达会买份便当，到医院里陪萧锦鸿。一边吃饭，一边和萧锦鸿说话，虽然永远只是一个人唱独角戏。
真希望萧锦鸿尽快苏醒，不要再辜负琳达的一片痴情。
当她把这番话向尹青遥感慨的时候，尹青遥却摇头：“舅舅醒来后，未必就能因为琳达的这份痴心而爱上她。”
“为什么？”殷雨忍不住替琳达打抱不平了。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她对琳达的工作能力非常崇拜。当然，更让她倒向琳达的，还是每天风雨无阻去医院陪伴萧锦鸿的这片心意。
“因为舅舅和我应该算是同一类人，我们的爱情观应该也是大部分趋同的。”尹青遥沉吟着解释。
“你的爱情观？”
“对，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她了，不管是隔着重山万水，还是音讯全无，甚至可能这辈子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一起，但是也不会移情别恋。或许我的爱情未必能够生长在阳光雨露之下，或许我的幸福是偷来的，但即使是偷来的，那也是幸福。”
想到他们重逢的那段日子，殷雨有点明白了。
即使把她当成情妇，其实尹青遥的心里也只有一个她。
殷雨吃吃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即使琳达为舅舅付出了这么多，舅舅醒来后，也未必会接受琳达？”
“爱情没有理由，也找不到原因，不管多么复杂的方程式，都无法解读出爱情的真谛。舅舅或许会接受琳达成为他法律上的妻子，但是他的心里，永远会留着玫瑰。”
“这不公平！”殷雨不服气地说，“玫瑰有什么好？至少从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她出现在舅舅的身边，未必就是对舅舅有真爱。这样的女人，替琳达提鞋都不配。”
“我们并没有真正接触过玫瑰，更不了解她。如果用道听途说来给她下定论，对于她来说难道就不公平吧？”
殷雨忍不住侧首看向尹青遥，目光专注得让尹青遥忍不住转过头来：“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上忽然开出了一朵玫瑰花？”
“好像有一点玫瑰花的影子。”殷雨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不会是见到了那个假玫瑰，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吧？你和舅舅的爱情观既然一致，估计审美观应该也是一致的。”
“说什么呢！”尹青遥哑然失笑，“别说她是舅舅的女人，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会爱上别人。”
殷雨别过头微笑，却不知道尹青遥通过玻璃的影子，看到了她的羞涩笑容。
他喜欢看她吃醋的模样，虽然并不激烈，但是这种小吃一点醋，真能让他心生愉悦。
“我希望舅舅选择琳达，这样的结果才是大圆满结局。”殷雨叹了口气。
“虽然明知道执着往往是一首悲歌，但是萧家的男人，恐怕就是这样执着的。”尹青遥对于琳达的付出很感动，但并不认为会得到萧锦鸿感情上的回报。
或许萧锦鸿会送出天价的礼物，但他的感情，已经都消磨在了玫瑰的身上。否则，也不会琳达跟了他这么多久，却始终只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工作伙伴。
萧锦鸿是否真的信任琳达？
如果尹青遥在一开始的时候坚信这一点，但是从美国回来却有了新的想法。
萧锦鸿对美国子公司的洗钱行动，应该是早有察觉，却没有采取强有力的措施。或许这其中牵涉到了玫瑰，所以他才对琳达选择了善意的隐瞒。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里一动。
既然萧锦鸿早就发现了子公司的洗钱活动，或许琳达之所以长期以来没有发现，也是萧锦鸿故意掩饰。
那么，他会不会准备后手呢？
尹青遥相信，萧锦鸿应该不会听之任之，让美国子公司无限期地为黑暗势力洗钱。
这些安排是什么呢？他陷入了沉思，以至于前面的车子发动开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他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