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君子爱财

采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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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欢声雷动,运动战到隔壁人家的关有树及秦笑等人也都胜利归来,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小伤,但这不妨碍他们用力发泄内心的各种复杂情绪。

    不管是快乐也好恐惧也好,大喊两声,在这种时候,没人说不是。

    何益学从人群中钻出来,“妹妹,你怎么样?诶?本真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赵本真笑着喊了声:“益学,别来无恙。”

    他比何益学大两岁,还没与人家妹妹完婚,喊哥不是,喊弟也不是,干脆喊名字。

    没听何益学也是喊他名字么,秀才公就是机灵,一下就免了尴尬。

    “我挺好的,刚才一直听妹妹的藏在楼上没动弹。”何益学大方地回答,上下打量妹妹,“妹妹,你身上好多血,没伤着哪里吧?”

    何素雪甜甜一笑,“都是敌人的血,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着了。”

    关有树道:“已经让再年带人去厨房整治饭菜了,咱们先打扫战场,再整理检查,看看有无漏网之鱼。”

    何素雪连声说好,关有树也没让她动,自己带了毛永盛那个组,与丁当领的一队将士一起巡视去了。

    毛永青则领着他的小药童,跟小豆子的人一块,搜检倭寇的尸体,武器包裹什么的都送到何素雪刚才打开的房间放好,尸体则搬到铺子外面去,等候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处理。

    对于骚扰了隔壁姓王的人家,有小豆子出面解释几句,后来方再年利空又送了好大一份厚礼压惊,这事就算过去了,人家连血污都自己冲洗干净了,没要江南药铺的人动手。

    何素雪看到已换了巡检服饰的小豆子,方想起十三神行太保,怎么现在只有小豆子一人跟着赵本真?另外那些哩?冬生哩?

    她扒着赵本真的胳膊,连声询问,搞得某人心里酸溜溜的,怎么就忘不了冬生啊,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能跟本将军比吗?

    赌气装作没听见,被问得烦了,就说没来。

    何素雪有点不信,抽空偷偷跑去问小豆子,才知冬生提了校尉,在中军大帐当斥候,国公爷极喜欢他,轻易不让他离开身边,现在除了小豆子和丁当还跟着赵本真,其他十人都在冬生那里。

    小豆子羞涩地跟何素雪讲:“能不能以后别喊我小豆子了,我有大名儿,叫窦天宝,丁当也不能喊丁当,喊丁细芽。”

    “行,窦天宝是吧,丁细芽是吧,我记住了。”何素雪很爽快地答应了,好歹人家现在是军官了,再喊小名儿确实不好,有损形象。

    丁细芽巡视回来,带着两个兵钻进房间,粗略整理一下搜检来的包裹,里面全是金银珠宝,把两张病床都堆满了,估计从银楼打劫来的宝贝全部都在这里了。

    赵本真听说此事,把关有树何素雪,以及秦笑,都叫进房里,关起门来商量分配这些战利品。

    赵本真说:“我的人今晚出了很大力气,死伤不少,这些东西,肯定要分一点下去,不然不好服众,其他的你们怎么处理,我不管。”

    秦笑自然知道军中的规矩,马上表示同意。

    关有树看了看何素雪,有些迟疑地说道:“分一部分给将士们是应该,咱们就不要了吧,跟银楼也是关系要好的隔壁邻居,还给他们也算跟那背后的人交个朋友。”

    何素雪想了想,指着一堆小巧可爱的元宝道:“学徒们担惊受怕,奔波劳累,还有十几二十人受了伤,就每人给一锭元宝吧,二两而已,安抚一下。”

    秦笑动手去捡那二十两的元宝,金的银的各捡了二十来个,包了一个包裹提在手上,“这些分给我们姐妹。”

    无人有异议,女兵们今晚确实发挥了巨大作用,秦笑拎着包裹闪出去,上楼交给秦容送进少将军房里,到手的东西,这群母貔貅是绝对不会吐出去的。

    赵本真倒是干脆,直接叫丁细芽把那堆至于有上千两的小银元宝给包起来,塞给关有树,“不过是些许银两,银楼不会计较的。”

    他下巴朝一堆金镶玉金镶宝的头面首饰点了点,“真正值钱的是这些,怕不有上百万两,能得一半回去,他们就得偷笑,不信你瞧着,兵马司的人拿去,能刮掉一大半,与其给别人吞,不如给自己吞。”

    何素雪深谙关有树的性格,抢着说道:“那些东西太显眼,咱们拿了也不好出手,心里还别扭,就要些元宝打赏就好了。”

    赵本真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不如关二哥现在就过去银楼,把他们的大小掌柜叫过来,多叫几个,让他们欠下这个人情,往后也好说话。”

    关有树也觉得这样好,转身就出去叫人了。这人太厚道,生怕兵马司的人再刮掉一层,银楼损失巨大就太可怜了。

    等关有树走远,赵本真便叫丁细芽和两个亲兵把金银各取三分之一扛走。

    他才不管人家损失多少,在他七年军旅生涯养成的概念里,这些都是他的战利品,他有权处置,拿多少都是应该的,留多少是他的善心。

    丁细芽和亲兵把东西扛走,赵本真拿起一支金钗在何素雪头上比划,可惜她扎的是马尾巴,没法戴钗子。

    “雪儿,咱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银楼拿走这些少了小半的东西,还得千恩万谢大礼送咱们。”

    “这个我信,但是我有个问题,我们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全是银楼的,万一小鬼子还抢了其他人家呢?”

    “你来。”

    赵本真把何素雪拉到窗边,借着月亮,指着金钗的某个地方叫她细看,这下何素雪明白了,这些东西有银楼的标记。

    “丁细芽干这个比较在行,他已经粗略查过,都是吉祥标记,我记得是淳亲王的铺子,淳亲王,打小就跟庄王不对付。”

    “这么说,今晚真是庄王造反逼宫?抢劫吉祥银楼是报复行为?那杀我是为什么,我又不认识什么王。”

    赵本真搂着小人儿,下巴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蹭了蹭,“或许,常大叔知道为什么,我猜你是被他连累的。”

    何素雪嗅着两人身上的血腥味,皱了皱鼻子,“赵本真,往后咱们得坚持低调做人啊,赵家和常家的教训可得记牢,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就来玩一遭鸟尽弓藏、卸磨杀驴呢。”

    “我知道,我不会走爹爹和常大叔的老路的,像刚才分赃这种事,他们就从没做过。只是我想,天家也许会乐意看到咱们身上有缺点,太完美的人,遭天妒。”

    何素雪高高翘了嘴角,“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别叫人抓了把柄。”

    “雪儿,天下懂我的人,除了你再没别人了,唔,好想把你拆吃入腹,从此你我骨肉相连,永不分离……”

    赵本真被相思煎熬几个月,两人单独呆在一起,特别容易情动,他正想有所动作,关有树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来了。

    “本真,小何,吉祥银楼的掌柜们来了。”

    赵本真黑着脸松开手,何素雪轻笑着扯了扯衣裳,走去开门。

    月色朦胧,屋里只有一盏小油灯,一群人鱼贯而入,目光被金山银山吸引住,倒是没注意到开门的女子满脸绯红。

    “小何大夫,今晚真是辛苦了。”走在最后面的人率先与何素雪打招呼。

    何素雪朝对方点头示意,“是胡管事啊,你也辛苦,没被倭寇伤着吧?”

    “托您的福,一点点皮外伤,等天亮了再来找您瞧一瞧,行不?”胡管事摸了摸包扎着布条的左臂,讨好地说道。

    打头的大掌柜因为最近身体不好,很久没过问银楼的事务,没听说过江南药铺的女大夫,看到胡管事如此巴结一名女子,心中不快,朝赵本真拱了拱手,便叫道:“小胡,你年纪轻眼神好,快点过来看一下,是不是咱们楼里的东西。”

    “来了,大掌柜的。”胡管事抱歉地看一眼何素雪,急忙跑过去。

    大掌柜二掌柜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家,一般晚上都回家住,案发之后,才有人去请回银楼主事。

    年轻的管事们在今晚的大火中伤的伤死的死,倒是这胡管事比较幸运,只伤了一只胳膊,还能跟着做点事情。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淳亲王家的奴才,不免也有一点傲气,赵本真不介意人家看不起自己这小小的四品将军,但是他见不得人怠慢他的亲亲小雪儿。

    大掌柜的态度,已触及赵本真的底限,他冷哼一声,抱臂站在两张病床前不动。

    胡管事想过去床头柜拿灯,赵本真没有退让的意思,胡管事不知这人是什么底细,低头想想,能跟小何大夫单独呆在一室的人,定然也是不能得罪的,他便堆起笑容抱拳作揖:“这位将军,辛苦了,可否让小人取灯查看一二?”

    赵本真歪脖子看天花板,“可不是辛苦么,在宫门前杀了反贼,又尊上令跑到金鱼胡同来杀倭寇救援药铺,累得半死。若不是我家雪儿说银楼烧得可怜,平日里又蒙胡管事诸多照应,赵某才懒得管你这些!”

    话里的信息,终于让大掌柜二掌柜动容,原来人家杀倭寇还金银,还是看在江南药铺的面子,却不是自己所想的因为自家主子的缘故。RS